1-26.为谁盛开的红色花海
宴会厅那华丽的门扉被小小姐那双纤细的小手缓缓推开──
事实上我预想了好多种女仆们为小小姐庆生的方式,毕竟曾在高度文明的世界生活过二十多年嘛,什么样的花招即使没亲身经历、好歹也几乎听闻过吧,不外乎是小伙伴们突然跳出来大喊:「生日快乐!」,稍微恶整寿星的路线则有砸奶油派、弄得灰头土脸的模式,更甚者会将主角五花大绑抓去游街以昭告天下──原先猜想大概会是第一种呢、然而……是我从未预料到的第四种类型。
看到的当下仅有一个念头跳出来「做过头、反倒太假了啦!」。要问我为何会如此强烈的吐槽,简直显而易见……眼前的画面太过光陆离奇、超乎现实,根本不是日常生活中会发生的事情嘛──那是凶案现场。
并非朴实无奇的场面,非常夸张地用鲜红的颜料泼洒整间宴会厅,高级的地毯被染得通红、粉色的桌巾红点斑斑、花瓶餐具大半摔碎在地、墙上垂下的布幔也东歪西斜喷溅着红漆。到底是怎么想的?好不容易装饰的美轮美奂的宴会厅就这样毁掉了!
地板上七横八竖地躺着数具尸体,各个身躯都残破不堪,有像是被重物击中的、有像是被利刃砍杀的、有像是被锐物刺穿的,都是残暴至极、毫无怜悯的死法──老实说、很是佩服这般高超的化妆技术,几乎可比电影中的场面、甚至不需要特效后制就能达到如此逼真的效果,演员们也十足敬业,一个个以不同姿势装死倒地、大气都不出一声!
可当综合全局便觉得这惊吓的主意烂透了!不但搞砸了一切,况且这是对一个孩子该用的惊喜方式吗!留下心理创伤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……倘若年幼的我碰到这样的事肯定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!
然而小小姐比我想象的要坚强的多、还是该说是神经大条呢?面对这般写实血淋淋恐怖片般的场面──至少我看来非常虚假!小小姐没有大声惊叫、也没有吓得不知所措,而是一时愣在敞开的房门口,倾着脑袋、蹙着眉头露出困惑至极的神色。
好啦……妳们吓人的把戏虽说成效不彰,但让寿星感到惊讶了、也勉强算是成功了一半──那么谁快来收个尾,来结束这场没意思的闹剧了。是要躺在餐桌边、浸满红色颜料的三胞胎女仆呢,或是倒在各处的我不认识的其他女仆们,还是站在我们面前正演出惊恐模样、一身绿裙的家庭教师……为什么身为教师也参与了这种活动呀?
迟迟没有人出来解释闹得场面有些僵持,难道还不知道演出已经被识破了?妳们看、小小姐一点恐惧的表情都没有,取而代之的是那愈加壮大的疑惑。
这时另一位当事者──扮演凶手的演员,一身漆黑如夜,头戴覆面的战盔、只在眼部位置切割出两条缝隙,穿着到处锐角突出的狰狞铠甲喀啦喀啦地向着家庭教师、同时也是我们的方向踏步前来。恶趣味的戏服……看起充满了阴暗气息,比起实用性更注重威吓感的装束呢──总之谁来都好、快快结束这滑稽的剧本吧。
看见那诅咒般的身影提着沾满血迹的长剑步步逼近,家庭教师的双腿不断打颤、浑身哆嗦不止──事到如今仍要继续装蒜吗……说来教师妳肯定是块演戏的好料子呀,这种惊恐万分、且恰到好处不过于夸饰的行为举止给上满分都不为过呢。
沉浸在剧本中的家庭教师足足僵在原地好几秒,直到对方已经接近至不到十步的距离,才大梦初醒般的打了个激灵、连忙想转身逃跑却踉跄地绊倒在地,这时正好看见了在门口的小小姐,讶异的睁大了眼睛,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,两片唇瓣却开开阖阖地发着颤、半个字都吐不出来──所以说、这高超的演技到底是怎么回事啦!
黑铠人的铁靴踏出的声响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家庭教师狠狠地咬了下唇、甚至咬出了血,猛地爬起身子,而被禁锢的声音终于一时解脱、凄厉地对着小小姐大喊:「�� ĕr����Ҳ�қ]�k��!」
即使听不懂涵义,但能感受到那话语中充满着决绝,与眼中所映照出的绝望……为什么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呀?明明只是一座舞台、一场安排好的戏剧不是吗?
眼看小小姐满脸问号地发楞着,家庭教师又张着嘴,接下来要要讲的那句话……却没能说出口,到底如何办到的?就连我也被眼前离奇的光景给夺去了思考,脑袋中一片空白、后背一片凉意。
染得鲜红、令人发怵的金属片从家庭教师那微开的嘴里穿刺出来……哪里来的东西?打从一开始就藏在口中吗?那么黑铠人站在她的身后刺出长剑的姿态又是怎么回事?障眼法?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冒了出来──某个离谱的猜测骤然而出,然而我不愿相信、怎么会……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!
咕呜呜……不成文的音节从她的口中泄漏而出,似是哀鸣又像是叹息,两手拼命拉扯着剑尖,可是毫无用处、手掌被切割出一条条的伤口,流淌出的鲜血弄脏了那一袭高雅的绿裙──最后的最后、她那褐色的双眼淌满了泪滴,泪水与血液混杂在一块儿、沿着白净的脸颊滑落,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头,骤然间本来明亮的眼瞳失去光辉、变得黯淡而无神……
冷不防地杀害家庭教师的黑铠人,剧烈地将长剑往上一提,锐利的剑锋撕裂了嘴唇、贯穿了鼻梁、斩开了额头──整颗脑袋几乎被剖成两半,四溅飞射的鲜血宛如朵朵绽放的玫瑰。
什么都还来不及思考、什么都还来不及做,在课堂上以清亮的嗓音带领小小姐朗诵,在宴会厅里为了小小姐的生日派对挽起袖子做着杂活,总是穿着绿色的衣裳,亲切得犹如邻家大姊的人──就这样成了一具尸体、如此残酷的死去了?
不合理!不公平!不可能!不应当!不能发生这样的事!这个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啊!不只是她……!其他的、其他的人也……散落各处的……没有一人的身躯是完好的,远远地倒卧着的三胞胎,穿着及长相都一模一样的三人……没有、应当存在的四肢不翼而飞……啊、一旁的血泊当中浸泡着……同样分不清彼此的断肢。
为何一开始判断不出来,是演戏还是事实不是一目了然吗!充斥整个房间令人晕眩的铁锈味──我很熟悉不是吗?为了生存、为了食物,我杀掉了众多同样有血有肉的魔物,数十只……不对、即使不算上没有真实躯体的元素生物,几百只的魔物都被我杀死了,每一次都会嗅到的血腥的气息,明明浓烈到一进门就扑鼻而来啊!
喀啦、杀死了家庭教师的黑铠人提着愈加鲜红的凶器举步而来──不行!绝对不可以!不能让小小姐命丧于此!即使穿着铠甲、拿着兵器那又如何?终归只是个人类!比斩刃爪熊弱小、比魄冰魔蜥蜴贫弱,根本不足为惧!小小姐由我来保护!
风蚀冰镰──咦?什么都没有出现……啊啊、不要啊!风咬冰矛!风咬冰锥!白蔷薇!风曲!黑魂冰盾!天霜白露!为什么、为什么!明明以往像呼吸般轻易就能施展的魔法、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啊!动起来、动起来啊我的身体!睡了很久不是吗?再严重的伤都该复原了!风之力!风行气流!呜……!不要、不要在接近了啊、离小小姐远点!
黑铠人已经近在眼前了,对着小小姐高举着长剑,而小小姐只是恍惚的用指尖触碰着刚才喷溅到脸上、家庭教师生命的鲜血,彷佛面前根本没有什么黑铠人一样,毫无怜悯的长剑挥下──住手啊啊啊!
就在刀刃即将接触到小小姐的前一刻,一阵旋风迎击了黑铠人,锵地一声兵器与兵器相交、刀刃之间的碰撞擦起了火花,一击分离,这时终于看清了营救小小姐的那位──野餐时一直随侍在一旁的侍卫小姐!如果是她、即使是她……赢不了的,甚至一点防具都没有,仅仅穿着单薄的衬衫以及皮裤,双手持剑杀气腾腾地瞪视着黑铠人──她看见了倒地死去的人们,愤怒得浑身发颤。但这里不是逞强的时候!逃跑才是最好的选择!不想再目睹认识的人们死去了啊……
啊地惊呼一声,小小姐的手被某人拽着跑了出去,一看竟然是贴身女仆!脸色发白、头发凌乱,但眼神异常坚定,起初慌了手脚的小小姐抗拒地僵直身体,但一听见贴身女仆的声音便放松了身子,被带领着拼命逃跑。
这就对了、赶紧逃走,千万别被追上了……为什么侍卫小姐动也不动?只是英气凛然的与狰狞恐怖的黑铠人对峙着──我知道的,若是没有人殿后,凭借贴身女仆与小小姐的步伐怎么可能逃得过那种残暴的怪物?但千万不要死、拜托了,就算是为了小小姐也请一定要活下来!
宽大的长廊中静谧无声,只有小小姐与贴身女仆杂乱的脚步声喀喀地回荡着,跑没多远小小姐便气喘呼呼地上气不接下气、一个趔趄摔倒在地,贴身女仆赶紧一把拉起。一看才发现小小姐刚才被走道上的物体绊了一下,贴身女仆只瞄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,脸色变得更加煞白了──那是某具残破的遗体。
然而小小姐没办法跑了,跌倒时似乎扭到了脚踝,每踏出一步便痛苦地扭曲了脸蛋,贴身女仆干脆将她背起……斑斑血迹、这时才察觉贴身女仆的左腿满是鲜血,在营救小小姐前早已经受伤了吗!白色的长袜几乎染得通红,血液沾满黑色的小皮靴。然而她无视着痛楚、咬紧牙根拚死的迈开脚步。
脚步虚浮、一拐一拐地前进着,速度算不上快,但拼命地将小小姐带往安全的地方,好不容易走到长廊的尽头转向左边的通道──碰见的是一身黑皮铠、蒙面,有别于黑铠人的同伙,手上拿着沾满鲜血的砍刀,一看见我们便如猛兽般扑了上来。
──结果又被侍卫小姐救了性命,比对方更快速地从后头冲刺而出,一脚踢在小腿上使对方踉跄,恰好回过头的瞬间便被她的剑划过了颈项,如同暴风一般既流畅又锐利的剑术。
太好了、从黑铠人手中逃离了吗!然而……她付出了惨重代价才赢得了让小小姐逃跑的短暂时间──一条手臂不见了,右手持着剑、但左手的肘部以下空空如也,伤手处用撕下的衬衫布料草草地包扎上,然而根本止不住血,如同滴漏的水龙头般鲜血直流,脸色比贴身女仆还要糟糕、口唇发白,随时都会倒下的侍卫小姐只有毅力半点都没有衰弱。
两人无言地对视、交换了眼神,也不对伤口进行处理,侍卫小姐跑在前头开道,一路上又砍杀了数個敌人,可是行动愈来愈迟缓、反应愈来愈迟钝,在最后的缠斗时腹部被长刀贯穿,但仍然嘶吼地踹飞对方、用剑结果了给予自己重伤的敌人。
呼呼苦笑地侍卫小姐背靠着墙面缓缓滑落、咚地一声瘫坐在地上,已经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,那把致命的长刀直挺挺地插穿在她的腹部上,溢出的血逐渐在地上汇积成水洼,几乎睁不开眼的她将自己的配剑递给了贴身女仆,然后扬起嘴角打算挤出笑容……但在那之前微弱的生命之火猝然熄灭──无力地垂下脑袋,安详地睡去了。小小姐最忠诚的侍卫、克尽本职英勇地战死了。
也许是运气使然,又或许是侍卫小姐拚死得到的回报,一路上竟然再也没有接触到黑衣的敌人,通畅无阻的穿了一条又一条的长廊,最终两人安全地到达了一间有着厚重门扉的房间前,嘎吱──贴身女仆吃力地推开房门,房间不大,一眼望进就一张背窗的办公大桌,两面则通通是摆满书本、齐天花板的书架。
门一开贴身女仆背着小小姐便要进去,但一瞬间就停住了脚步,扭头看向自己一路跑来的原路,感觉到贴身女仆惊异地一颤──地毯上全是鲜红的步伐,由受伤的腿流下的血液染到了鞋子,导致踩出的每一步都印出一个个血红的印子。
只微微地楞了一会儿,贴身女仆先小心翼翼地将小小姐放在一旁,接着不挪动脚步地把左脚从染血的皮靴中伸出,当她抬起腿时看见了伤口,在大腿处一柄折掉箭尾的箭矢狠狠地没入血肉当中,刺入之深甚至大半长度都咬入其中,只见贴身女仆忍着痛楚从脚踝处把长袜撕破,接着把破损的布料往上卷、一直到膝下才停下来,阻止了出血继续沾到脚上。
做完一切后贴身女仆就那样赤着没有血迹的左脚抱起小小姐,飞速地往书房里头钻,一进去就马上跑向左侧的书架,踮起脚尖把最上层的书本都往右边拨去,随后手探到空出来的缝隙中摸索。同样的动作至少重复了四次,只不过都是在不同书架的不同位置,当她完成作后一道手续时,喀叽──微弱却突兀的声音细细而响──伴随着那道声音、左侧的书架转眼间从中裂开了一条缝,有着恰好足以让一位成人侧身通过的宽度。
举止一直都非常利落、少有犹豫的贴身女仆这次缓缓地将小小姐面对面放下,两手颤抖着停在半空当中,像极了舍不得吵醒小小姐发着的美梦时的情形──然而、这次下定了决心,把手上沾的血粗鲁地在衣服上抹掉,温柔地捧着小小姐的脸庞,矮下身子悄悄地对着她耳语,说着说着小小姐忽然泪流满面,甚至连话都呜呜咽咽地说不好,贴身女仆只是爱惜地拥抱着她不发一语。
只经过非常短的时间,真的非常的短暂,贴身女仆轻柔地在小小姐额上一吻,便起身要将小小姐带入那书架间开出的缝隙,可是刚才还算安分的小小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,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贴身女仆的裙襬不放。
贴身女仆一反平时对待小小姐的柔和态度,强硬地将她的手从衣襬上扒下来,完全不理会小小姐的哭喊、用力一推将她推入那缝隙当中,用力之猛甚至一下子让小小姐摔倒在里头,一时间贴身女仆猛地想冲上去查看、却努力克制下来,她的眼眶中也蓄满了泪水,紧咬着下唇,似乎承受着比自己腿上的伤口还要疼上百倍的痛楚。
──喀叽、再度响起那突兀的声音,这时书架却慢慢闭合,只见贴身女仆一人站在外头静静地连眼都不眨地盯着小小姐,彷佛要将眼前的一切深深地印入脑海中一般,缝隙愈来愈窄,连贴身女仆的身影都只看得见一半了,最后在书架完全关闭之前,她瞇起眼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,对着小小姐深深行了个礼,毅然转身快速地跑向房外,此时书架的开口已经完全闭合。
在一片黑暗当中只有角落的灯具散发出微弱的光芒,小小姐抽抽噎噎地哭泣着,滴滴答答的水珠弹落到我的身子上,那是小小姐的泪水,温热的泪滴却如同冰冷的水浇在身上一般寒心彻骨。
不想去思考了、不想去回想了──自己认识的人们一一被杀死的画面实在太过残酷,三胞胎女仆、家庭教师、侍卫小姐,甚至刚才还在小小姐身边的贴身女仆,还有许多见过的面孔……大家、都死掉了吗?
我一点用处都没有……哈、还自诩能与强大的魔物打斗而不输掉,到头来根本派不上用场嘛,弱小、脆弱、贫弱──由于太弱了才会经历这样的痛苦吧,如果自己在强些,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些悲剧……
视线陡然被抬高,不、是抓着我的小小姐站直了身子,刚刚一直都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的小小姐不知不觉停下了流泪,猛地用袖子把眼泪都抹掉,紧绷着脸颊、脸上带着坚定不移的神情,在微弱的照明下对着密室里的矮柜就是一阵翻找,既粗暴又不耐的找寻着什么──非常不好的预感,直觉地感到小小姐正在做的事是不可以的!绝对不行的!因为那将会……!
猜测小小姐目的的最坏答案刚从脑海中跳出来的,最糟糕的答案就被应证了,胡乱地到处翻弄的小小姐终于找到了某个机关,喀叽一声响起,已经完全闭合的书架居然又缓缓地敞开,外头的光线刺人地照射进来──那是密室门口的开关。
不要!快停下来!妳现在将要做的事……将会辜负拼命保护妳而死的侍卫小姐、决死作为诱饵的贴身女仆、以及为了妳而牺牲生命的大家啊!
等一下啊……她听不到我的话语,她毫无犹豫地就跑出了密室,一踏出去就狠狠地摔跤了,但飞快地起身又跑出了书房,沿着鲜红的脚印追了上去,追着追着到了长廊底端,拐过转角,那里是绝对不想见到的光景……
──两具遗体,热当女仆以及矮个子女仆凄惨地横倒在地。热当女仆肩部的伤口直直延伸到另一侧的腰肋、几乎被斩断了整具身体,矮个子女仆的脑门上深深刺入了箭矢。两人睁着空洞的双眼,表情凝固在绝望地当下……啊啊、不想再见到这种事了……!
小小姐紧蹙着眉、摀着口鼻,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儿,浑身颤抖着用手去触摸倒地的两人,一摸到那红艳的血液时吓得缩回了手,但随即又探了上去,轻柔地像是怕吵醒睡梦中的两人、小心翼翼地抚摸她们的脸颊。
贴身女仆曾经通过这里,带着血印的步伐由两人的一旁走过,看见如此悲惨模样的热当女仆及矮个子女仆,贴身女仆的心中作何感想?肯定如同被利刃刀绞……
露出悲伤神情的小小姐没有停留太久,直直跟着脚印而去──但是、到此为止吧!别再继续走下去了!回到书房的密室就能活下来、所以、不要再跟上去了!贴身女仆一定也不希望小小姐做出这样的事啊!她一定希望妳能好好的活着!
血的脚印踩在地毯上,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处,小小姐拖着扭伤的脚、以一拐一拐的步伐不断前行,满脸都被泪水给浸湿了,然而眼中的坚毅却愈发强烈,这般不屈不挠的坚定意志肯定是这间宅邸人们的优良传统吧。然而既保护不了小小姐,同时也劝阻不了她,我只能陪伴着她、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命运。
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里永远沉睡了……数不尽、也一点也不想去计算,一路上只见一具具凄惨无比的尸体,有穿着制服的仆人们、穿着铠甲的士兵们、许许多多在宅邸里生活过的人们无一幸免的死去了。
腿脚不方便的小小姐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,甚至还从楼梯顶端绊倒,一路喀碰惨兮兮地摔到底部,一张小脸布满血迹脏污、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,头冠早在先前就已经丢失了,精致的礼服也变得破烂不堪,尽管如此仍然一遍遍地起身追上贴身女仆的脚步。
看着这样的小小姐──不禁希望这全是一场梦,没有什么黑衣人闯入、没有任何人死掉,这场闹剧通通不过是我自己产生的幻想,那么她就不会如此痛苦了,脸上能永远带着那可人的笑靥、欢欣而平和的度过每一个平凡的日子。
──然而这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。
──突兀的到了旅程结束的时候。
──脚印在眼前断了踪迹。
──在有着美轮美奂装饰雕刻的门扉之前。
黑铠人那不祥而可憎的身影之前,双膝跪地的贴身女仆满身鲜血,脖颈之上……没有,那本应是有着头部的位置、为何什么都没有啊……!斩首──殷红的血液由断面溢出,喷涌的血水淌了满地,啊啊!神色淡薄但总是亲切的那张脸跑哪去了啊……这样残忍的事、为什么……?
噗滋──乍听之下相当可笑的效果音不合时宜的响起,声音源自于黑铠人随手抛出破破烂烂的皮球砸到了地面,那颗球咕噜地滚到小小姐脚边、哈……!什么球啊!那根本是──她那睁着虚无眼瞳的脑袋,不甘与绝望、悲愤与哀戚,如同血刻般停留在她最后的表情上。
小小姐定睛看着贴身女仆最后的身姿,扑通瘫软在地,颤抖的双手抱过了贴身女仆的头颈,紧紧地揽在胸前──啊啊惨叫着痛哭失声,一直支持着小小姐的重要之物逝去了,随之她的心灵也崩溃了,我也是……心碎裂了,同时衍生出重生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萌发的情绪──血的复仇!杀掉、杀掉、杀掉!不管得花费多少时间,参与这件事的家伙通通都得死、由我亲手!
无能的我躺在地板上目睹最后的结局,在歪斜的视线中,小小姐也被杀死了,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姐半点抵抗都做不到,喉咙被一剑刺穿、喷溅出艳红的鲜血,身子一歪倒卧在地,瞪大了无神的双眼、脸上满是无尽愤怒与憎恨的神情,那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后反抗。
……好累、不想思考了,现在让我睡吧,我将黑铠人的身影深深地印入眼中,死死地名刻在自己的脑海里,这一人绝对不会放过,以我的灵魂起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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